谢遇安被双亲提到了正堂,规规矩矩低头见了礼。
然后问出了心中疑惑:“父亲母亲怎么这么早就到京城了?”
秦白霜道:“哪里早?得亏小九给我写信了,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你在京城这样欺负小姑娘。”
秦白霜张口一个欺负,闭口一个欺负,说的谢遇安面色讪讪。
“没有欺负,待阿吟父亲回京,我便立即上门提亲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秦白霜稍稍满意,忍不住道:“没想到,平日见你闷不吭声,一动手倒是挺快的。”
谢遇安看了看上首正襟危坐的谢雁行,忍不住腹诽:再快能快的过您二位吗?
您二位可是三天就成事的人。
一天见面,一天定亲,一天成婚。
“得亏你爹提醒,我们从淮州上来,把你娶亲的聘礼带下来了。你腾个院子出来,让望山带人去码头卸货了。”秦白霜又道。
谢遇安又感激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,张口:“带了多少?”
“走得急,捡了些拿得出手的,凑了两船。”谢雁行淡淡道。
谢遇安点了点头,那还可以,再凑上他在京中准备的,差不多了。
“夫人,我口渴了。”谢雁行对秦白霜道。
旁人泡的茶,他喝不惯。
“知道了。”
秦白霜应声出去泡茶。
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,谢雁行问道:“是那位在临台郡救你一命的姑娘吗?”
谢遇安点了点头:“是她。”
谢雁行一下回想起四年前,谢遇安从前线回来,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,还整日酗酒,神志不清,害的周围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。
谢氏各房一度要改弦更张重新再选一位继承人,直到有一日,谢遇安忽然去了相国寺一趟,回来人就好了。
谢雁行以为是了无大师开解了他,后来才知道,他是去相国寺遇见了一个人。
靖安侯府刚认祖归宗的二小姐。
父子俩畅谈了一番,才得知他在临台郡那匪窝的经历。
谢雁行又看了自家儿子一眼,“既是救命恩人,更该庄重以待,怎么这般轻浮?”
谢遇安理亏,低着头认错:“都是儿子的错,是儿子失控孟浪了。”
谢雁行又问道:“当初你失约那件事,都说清楚了吗?”
谢遇安自叹不如,论洞察人心,他永远比不过他爹。
谢雁行不愧是最了解谢遇安的人,见他表情这般,已经猜到了结果。
“那就是还没说了?谢遇安,你小心弄巧成拙,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谢雁行提醒道。
谢遇安心里没来由的一惴,忙道:“谢父亲提点,明日儿子便去坦白一切。”
谢遇安退了出去,秦白霜端着茶水进来。
“你就知道吓唬儿子。你的荒唐事没少干?你不也对我藏着秘密一藏就是六年,我跟你闹了吗?”
“你当着众人的面,抽了我一马鞭。”谢雁行冷不丁道。
秦白霜气竭:“不该吗?你差点害死儿子害死我,我没带儿子跟你和离,只抽你一鞭子便宜你了!”
“所以我劝他早日坦白,不要步我的前车之鉴。”谢雁行又道。
秦白霜愣了一下,她被说服了。
反正这二十几年,说什么她都说不过他。
……
乔吟回到靖安侯府,乔默还在书房,书房房门紧闭。
听下人说,昨晚书房的灯亮了一夜。
大少爷废寝忘食在写字,还特意叫人去外边重新买了一摞宣纸回来。
看来是真动心了,也不知道那份‘一心一意’的保证书能不能打动薛宛然。
乔吟回自己房间配置安神茶,以前给陆瑾之配的方子她倒是记得,但乔吟现在不想给谢遇安送一模一样的东西。
她重新翻找了以前收集的茶方子,寻了一个更合适的。
配一种也是配,配两种也是配,乔吟干脆把安神的,提神的,醒神的全都各配了一罐。
又想着谢遇安的父母来了,自然也不能少了,于是又一顿翻找,给谢夫人准备了一方养颜茶,给谢老爷准备了养生茶。
特别是谢老爷那份,听说谢家主尤擅品茶一道,乔吟格外用心。
乔吟正忙碌,碧珠不知从哪里闲逛回来,进门便咋咋呼呼喊了起来。
“小姐,小姐,出大事了。”
乔吟头也没抬:“出什么大事了?你钱袋子又被人偷了?”
乔吟能想到的能让碧珠这么惊慌的事,大概只有上回她们上街,有个扒手悄咪咪扒了她的钱袋,把碧珠气疯了。
乔吟请她帮忙做事,补贴了她十条小银鱼才缓过来。
碧珠跑了进来,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子,才回话:“小姐,宫里的陆贵妃得了急症,暴毙了。”
“三皇子也封了王划了封地,但是去的是贫瘠的凉州,下个月就得离京。外面的人都议论说,那天围场的刺客是三皇子安排的,三皇子不满皇上选太子为储君,想要夺权嫁祸,结果东窗事发了。皇上本来要废黜三皇子的,但贵妃求情用自己的命抵了三皇子罪……”
乔吟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,“碧珠,这些话听听就好了,咱们别掺和。”
争权夺势的事,不是她们能沾的。
“碧珠知道轻重,这话也只敢跟小姐说。小姐,除了宫里的事,国公府也出大事了。”
比起方才,碧珠此刻的表情更加兴奋。
“听说,宫里的消息传到国公府,陆国公直接气吐血了。”
乔吟并不意外,陆国公把全族上下都搭在三皇子身上,三皇子被驱逐出京,陆家也凉了一半了。
陆家整族毁在陆国公手上,陆国公不气吐血才怪。
“这还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,陆掌柜卷了国公府上下所有财物,跑了!”碧珠又道。
乔吟终于惊了一下:“陆易之陆大哥?”
碧珠点头:“是,陆家大公子。外头说,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,国公府的人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。国公府明里暗里的铺子全都一夜关张了。”
“陆家各房各支听到消息纷纷堵到了国公府,闹着要分家分祖产,吵得不可开交。有几个旁支闹着起哄,说国公府要倒了,直接就在国公府开抢了,场面非常混乱。”
“现在整个陆家乱成一锅粥,陆国公气的直接昏厥倒地,那趾高气扬的陆夫人也气掉了半条命。”
“听说陆瑾之被逼的提了刀,才勉强把场子镇住。”
能给国公府这么致命一击……
“啧啧,小姐,你说陆掌柜是卷了多少钱呀?”碧珠忍不住感叹道。
乔吟抿唇不语,陆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,就看陆瑾之能不能撑起来了。
但,这跟她有什么关系?
没有关系。
乔吟早已跟陆瑾之没有了关系,颜如玉也忙着和陆瑾之断绝最后的关联。
马车在国公府大门口停下,颜如玉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马车外的婢女。
那是陆瑾之的庚帖和一本紫色的册子。
“交给陆瑾之。”
颜如玉原本放下东西就要走的,但没想到陆瑾之这次反应竟然那么快。
他捧着那册子追了出来,“这册子是谁写的?”